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安禄山的酒杯重重砸在案几上,醇厚的酒浆四溅,他赤红着双目,状若疯虎,“你们懂什么!以为凭一张脸蛋,就能让九五之尊痴迷十五年?天真!肤浅!”他指着席间一个窃窃私语的偏将,唾沫星子横飞:“我告诉你们,贵妃娘娘真正的依靠,那份让陛下连江山都愿拱手相让的本事,根本就不是你们这些蠢货能看透的美貌!”
01
天宝四载,长安城的春风还带着一丝料峭的寒意,但兴庆宫的龙池却已是暖意融融。
李隆基,这位大唐帝国的掌舵者,正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
不是身体上的衰老,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空洞。
开元盛世的荣光仿佛已是昨日黄花,朝堂上那些恭顺的面孔背后,是日益增长的派系之争和令人厌烦的陈词滥调。
他需要一些新的东西,一些能够重新点燃他生命激情的火花。
这时,他想起了那个在温泉宫惊鸿一瞥的身影——他的第十八子,寿王李瑁的妃子,杨玉环。
高力士心领神会地安排了这一切。
当杨玉环奉“圣意”入宫时,她并非如寻常女子般惊慌失措或满怀憧憬。
她很平静,那双清澈的眸子打量着这座辉煌而冰冷的牢笼,没有半分贪婪,只有一种审视般的洞察。
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从此刻起,彻底改变。
初次在御书房的正式召见,李隆基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炫耀。
他让她看自己最得意的书法,谈论开疆拓土的功绩,甚至命人取来他亲手谱写的《霓裳羽衣曲》残谱。
他像一个急于展示自己所有珍宝的收藏家,期待着她露出与其他女人一样痴迷和崇拜的神情。
然而,杨玉环没有。
她安静地听着,看着,直到李隆基的独白告一段落,才轻声开口:“陛下的字,有开天辟地之势,却似乎藏着一丝寂寥。这曲子,华美至极,却在高亢处,透着一股无人能懂的孤独。”仅仅两句话,像两把精准的钥匙,瞬间插进了李隆基心灵最深处的锁孔。
他愣住了,几十年来,从未有人敢这样剖析他的内心。
那些后宫的女人,只会赞美他的雄才伟略,奉承他的艺术天分,却从未有人能看透他盛名之下的那份孤寂。
他是皇帝,是天子,是万民的君主,可他也是一个会老去,会感到孤独的男人。
这份孤独,在权力的顶峰被放大了无数倍。
杨玉环的出现,就像一道光,精准地照进了他最黑暗的角落。
那天,他们没有谈论风月,而是聊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音律和书法。
杨玉環不仅精通音律,甚至能对李隆基的创作提出独到而精辟的见解。
她告诉他,音乐并非只是取悦耳朵的工具,而是灵魂的语言。
她能听懂他的《霓裳羽衣曲》中,那份对逝去时光的追忆和对未来的迷茫。
李隆基被深深地震撼了。
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不仅拥有绝世的容颜,更拥有一个足以与他平等对话的有趣灵魂。
她不像后宫中那些只会争风吃醋的女人,她们的美貌是平面的,而杨玉环的美,是立体的,是鲜活的,是能与他精神共鸣的。
这个发现让他欣喜若狂,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开始重新剧烈地跳动。
他赐她道号“太真”,让她在太真宫修行,这既是为她脱离寿王妃身份的过渡,也是他为自己创造的一个可以完全独占她的私密空间。
在那些日子里,他摒退了所有侍从,亲自教她弹奏他最爱的羯鼓,两人一曲一舞,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彼此。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她,不仅是贪恋她的身体,更是沉迷于与她在一起时那种被完全理解和接纳的感觉。
她从不向他索要什么,只是安静地陪伴着,用她的智慧和温柔,一点点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依赖。
他开始意识到,杨玉环对于他,不仅仅是一个女人,她是他晚年生命里的一剂良药,一个精神上的知己,一个能让他暂时忘却皇帝身份,回归为一个普通男人的港湾。
02
杨玉环正式被册封为贵妃的那一天,整个后宫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三千佳丽,一夜之间都成了陪衬。
曾经备受恩宠的梅妃江采萍,更是气得砸碎了自己最心爱的白玉酒杯。
她不明白,论才情,她能诗会赋,不输男子;论容貌,她清丽脱俗,自有一番风骨。
为何陛下会为了一个“儿媳”而如此疯狂,甚至不惜打破礼法,也要将她捧上云端?
后宫的战争,无声无息地开始了。
梅妃联合了几位资深嫔妃,试图用她们最擅长的手段来对付这个新来的敌人。
她们在御前吹风,说杨贵妃生活奢靡,一人承宠,恐非社稷之福。
她们在太后面前哭诉,暗指杨贵妃出身不高,举止妖媚,会败坏宫闱风气。
甚至,她们还精心设计了一场“意外”,在杨玉环最爱去赏花的御花园中,安插了疯癫的宫人,企图让她受惊失仪。
然而,这些在过去无往不利的宫斗伎俩,在杨玉环面前,却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面对其他嫔妃的孤立和挑衅,杨玉环从不正面交锋。
她似乎根本不屑于参与这场女人之间的战争。
当梅妃在李隆基面前作诗,暗讽她“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时,她只是微微一笑,亲自为陛下研墨,轻声说:“梅妃姐姐的诗,还是这般清雅动人,只是情意略显哀怨。陛下日理万机,听多了恐伤神思。不如臣妾为陛下跳一曲《凌波舞》可好?
愿为陛下舞出盛世气象,驱散所有烦忧。”
她的话语滴水不漏,既夸赞了梅妃,又不动声色地将对方的“怨”转化成了自己的“忠”,并立刻将李隆基的注意力从一场潜在的后宫风波,转移到了他最爱的艺术享受上。
一场精心策划的攻訐,就这么被她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
而对于那些背地里的小动作,她更是展现出了惊人的政治智慧。
她没有去告状,也没有去报复,而是开始有意识地构建自己的权力网络。
她向李隆基推荐了她的族兄杨国忠。
起初,杨国忠只是个在蜀地鬼混的市井无赖,但杨玉环看准了他机敏狡黠、善于钻营的特点。
她告诉李隆基:“国忠虽无经天纬地之才,却有一颗对陛下赤胆忠心。他身在市井,最懂民生疾苦,也最知晓如何为陛下聚敛财富,充盈国库。陛下将他放在身边,就等于多了一双能看透朝堂之外的眼睛。”李隆基对她的提议深以为然。
他厌倦了朝臣们空洞的道德说教,杨国忠这种实用主义的“酷吏”反而让他觉得亲切好用。
很快,杨国忠平步青云,而杨家的其他几位姐妹,也都被封为国夫人,可以随意出入宫禁。
杨玉环用自己的裙带,在盘根错节的宫廷内外,编织了一张只属于她自己的、坚不可摧的保护网。
梅妃等人这才惊恐地发现,她们的对手,根本不是一个只懂得争宠的普通妃子。
杨玉环不争宠,因为皇帝的“宠”本身,就是她最强大的武器。
她要的不是皇帝片刻的垂青,而是与皇帝的权力深度绑定。
她把自己变成了李隆基在情感和政治上都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她会陪着他批阅奏折到深夜,即便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政务,她也能在他疲惫时送上一碗暖汤,用几句体己话,让他重新振作。
她甚至会以女人的视角,对他处理的一些人事纠纷,提出一些充满人情味的建议,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渐渐地,李隆基习惯了身边有她的存在,无论是处理朝政,还是享受生活,他都觉得,只有杨玉环在,他才是完整的。
后宫的女人们彻底绝望了,她们终于明白,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她们就输了,她们争的是皇帝的床笫之欢,而杨玉环,早已成为了皇帝的灵魂伴侣。
03
华清池的汤泉,常年热气蒸腾,将一切世俗的烦恼都隔绝在外。
这里,成为了李隆基和杨玉环的专属世界,一个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伊甸园。
然而,杨玉环在这里为李隆基构建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奢华的温柔乡,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满足他晚年所有心理需求的“精神领域”。
随着年岁渐长,李隆基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是对衰老和死亡的恐惧。
他曾是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君主,开创了万国来朝的盛世,可如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在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
朝堂上年轻的臣子越来越多,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野心和活力,那正是他正在失去的东西。
杨玉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她没有像方士那样用虚无缥缈的丹药去欺骗他,而是用一种更高级的方式,为他注入“生命力”。
她鼓励李隆基在这里彻底放下皇帝的身份。
她称呼他为“三郎”,而不是“陛下”。
她会拉着他一起,像民间最普通的夫妻那样,在汤池里嬉戏打闹。
她会亲手为他梳理已经花白的头发,为他修剪指甲,用最温柔的触摸,让他感受到自己仍然被深爱着,被需要着。
这极大地慰藉了李隆基那颗害怕被时代抛弃的苍老之心。
更重要的是,杨玉环将道教的养生和玄学思想,完美地融入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她请来最著名的道长,不是为了炼制长生不老药,而是为了营造一种氛围。
在华清宫的长生殿里,他们会一起焚香、打坐,聆听道长讲解《道德经》。
杨玉环会用她特有的、充满韵律感的声音,为李隆基解读那些玄奥的文字,将其中关于顺应自然、精神不朽的哲理,转化为抚慰他内心焦虑的良药。
她告诉他:“三郎,肉体的青春终将逝去,但精神的契合却能超越生死。你我之情,早已不是凡俗的爱恋,而是一种天人合一的道。只要我们的灵魂紧紧相依,便能获得真正的长生。”这些话,对于一个日益畏惧死亡的老人来说,无疑是天底下最动听的仙乐。
李隆基彻底沉沦了。
他相信了,相信杨玉环就是上天赐予他的仙女,是来度化他、陪伴他走完生命最后旅程的唯一知己。
他将国事完全托付给他信任的宰相,自己则几乎长驻华清宫。
在这里,杨玉环为他策划了一场又一场极致的感官盛宴。
《霓裳羽衣曲》被完整地谱写出来,数百名舞女在骊山脚下翩翩起舞,而杨玉环,就是那个唯一的领舞者。
她的舞姿,不只是美,更是一种仪式,一种仿佛能沟通神明的祭祀。
李隆基看着她在月光下旋转的身影,常常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真的触摸到了永恒。
这种精神上的极致依赖,远比任何肉体上的欢愉要牢固得多。
杨玉环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了李隆基的精神支柱。
她不仅仅是他的爱人,更是他的心理医生、他的精神导师、他晚年生命的全部意义。
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系于她一人之身。
她若展颜一笑,他便觉得整个大唐都阳光普照;她若轻蹙眉头,他便觉得天昏地暗,寝食难安。
这份依赖是如此之深,以至于他愿意将整个帝国作为礼物,只为博她一笑。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句誓言,在长生殿里夜夜回响,李隆基以为这是爱情的极致,却未曾察觉,他早已成为了这场精心构建的精神幻境里,最虔诚的信徒,也是最心甘情愿的囚徒。
04
安禄山第一次见到杨贵妃,是在一场盛大的宫宴上。
作为范阳节度使,他从遥远的边疆来到这繁华的帝都,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与长安格格不入的粗粝和野性。
他身形肥胖,举止憨拙,在那些风度翩翩的文臣中间,像一头闯入瓷器店的狗熊。
宴会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主座上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人。
那些目光里,有嫉妒,有贪婪,有不屑,也有好奇。
安禄山也一样,他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人,能把那位曾经英明神武的皇帝,迷得连早朝都懒得上了。
当杨玉环举杯,向远道而来的将士们敬酒时,她的目光扫过全场,在安禄山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目光很平静,没有传说中的勾魂摄魄,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安禄山在那一瞬间,竟有些心慌,仿佛自己那点勃勃的野心,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他身边的同僚低声议论着,言语间满是对杨贵妃以美色祸国的鄙夷。
在他们看来,杨玉环不过是后宫之中,最幸运的那个花瓶而已。
安禄山一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边却用他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冷静地观察着。
他看到了李隆基的眼神。
那不是一个男人看一个漂亮女人的眼神,那里面除了痴迷,还有一种近乎于信徒般的虔诚和依赖。
他看到,当宰相李林甫上前奏事时,李隆基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杨玉环只是轻轻地将一颗荔枝剥好,递到他嘴边,他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他看到,当一位皇子试图就某项军政大事发表看法时,李隆基心不在焉,可杨玉环只是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他立刻就饶有兴致地和那位皇子多聊了几句。
安禄山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是个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最懂得如何观察和利用人心。
他立刻就判断出,这个女人的能量,绝不仅仅在于她的美貌。
她对皇帝的影响力,已经深入骨髓,渗透到了政治的每一个毛孔。
那些只看到她美貌的蠢货,根本不明白,这座宫殿里真正的权力核心在哪里。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安禄山的心中萌生。
他要接近这个女人,不是为了占有她,而是为了通过她,来接近权力的顶峰。
他开始了他那场著名的、看似滑稽的表演。
他装傻充愣,在皇帝面前表现得愚钝而忠诚。
他体型肥胖,跳起胡旋舞来却灵活无比,总能逗得杨贵妃和李隆基开怀大笑。
终于,在一个恰当的时机,他做出了一个让整个朝堂都为之震惊的举动——他请求认杨贵妃为“母”。
这个请求荒唐至极,因为安禄山的年纪比杨玉环还要大上许多。
满朝文武都觉得他疯了,认为这是边疆武夫不知礼数的粗鄙表现。
然而,李隆基却龙颜大悦,欣然应允。
因为这个请求,正中他的下怀。
他乐于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手握重兵的大将如此尊崇,这满足了他巨大的虚荣心。
而杨玉环,则看透了安禄山这番做作背后的真正意图。
她知道,这个看似憨傻的胖子,内心深处藏着一头最凶猛的野兽。
他不是在认一个“母亲”,而是在寻找一个最强大的政治靠山。
她接受了。
因为她也需要安禄山。
杨家的势力虽然如日中天,但多集中在朝堂和经济领域,军权一直是他们的短板。
安禄山手握雄兵,镇守一方,如果能将他收为己用,无疑是给杨家的权势,上了一道最坚实的保险。
于是,一场各取所需的政治认亲,就在这看似荒诞的氛围中完成了。
安禄山每次入宫,都先拜见“母后”杨贵妃,再拜见皇帝。
他送来的礼物,总是奇珍异宝,堆积如山,专门投贵妃所好。
他在贵妃面前,表现得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甚至会在酒后,露出肚皮,问贵妃他这身肥肉是不是和太子一样,都是“储君”之相。
所有人都把这当成笑话,只有杨玉环和安禄山自己心里清楚,这笑话的背后,是赤裸裸的权力交换和政治野心。
安禄山通过杨玉环,获得了皇帝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兵权、财权集于一身,势力迅速膨胀。
而杨玉环,也借着安禄山这颗棋子,进一步巩固了自己和杨家在帝国权力格局中不可撼动的地位。
他们成了最怪异,也最危险的“母子”,彼此利用,彼此提防,共同将大唐帝国,推向了那个繁华与危机并存的顶点。
05
权力的天平一旦开始倾斜,就再也无法轻易复位。
杨国忠,凭借着妹妹的裙带关系和自己揣摩上意的本事,一路坐上了右相的高位,权倾朝野。
他与安禄山,这两个同样依靠杨贵妃这棵大树而崛起的权臣,很快就从最初的盟友,变成了最眼红的对手。
杨国忠看不起安禄山的胡人出身和粗鄙举止,而安禄山则鄙视杨国忠这种靠着外戚身份上位的无耻之徒。
两人在朝堂上明争暗斗,互相攻击,搅得整个大唐政局乌烟瘴气。
杨玉环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一边是自己的亲族兄长,血脉相连;另一边是自己亲手扶持起来的、手握重兵的“义子”。
她试图调解,却发现这潭水已经深到她无法掌控的地步。
终于,一次激烈地冲突爆发了。
为了一个关键的节度使职位,杨国忠和安禄山在御前争得面红耳赤。
杨国忠罗列了安禄山拥兵自重、图谋不轨的种种“罪证”,而安禄山则反讥杨国忠贪赃枉法、祸国殃民。
李隆基被吵得头痛欲裂,他看向杨玉环,希望她能像往常一样,为自己分忧解难。
这一次,杨玉环选择了站在杨国忠一边。
或许是出于亲情的本能,或许是她也开始对安禄山日益膨胀的势力感到了警惕。
她柔声对李隆基说:“禄儿虽对陛下忠心,但毕竟长年在外,性情急躁,不如国忠久伴君侧,更懂陛下的心思。”就因为这一句话,李隆基将那个肥缺,赏给了杨国忠的亲信。
安禄山在朝堂之上,脸色铁青,他死死地盯着杨玉环,那双小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狼一般的凶光。
他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从此便称病,不再入朝。
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宫内,另一场危机也随之而来。
或许是杨国忠的胜利让杨玉环产生了一丝错觉,她开始更多地介入朝政,试图帮助李隆基“分担”更多。
在一次讨论如何处置几个犯错的皇亲国戚时,她与李隆基发生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李隆基认为应当小惩大诫,以示皇恩,而杨玉環却觉得必须严惩,以儆效尤,维护杨家的威严。
两人互不相让,情绪激动之下,杨玉环说出了一句重话:“难道在三郎心中,我们杨家,还不如那些远亲重要吗?”这句话,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李隆基的心。
他可以给她无尽的宠爱,可以把她捧在手心,但他不能容忍她质疑自己作为皇帝的公正和权威。
这是他的底线。
他勃然大怒,第一次对她拍了桌子,大吼一声:“放肆!”随后,他下了一道让整个宫廷都为之震动的命令——将杨贵妃遣送回其兄杨国忠的府邸。
这无异于废黜。
消息传出,朝野震惊。
那些曾经嫉妒、憎恨杨玉环的人,都开始幸灾乐祸,以为这颗曾经最耀眼的政治明星,终于要陨落了。
杨国忠府中,一片愁云惨淡。
杨玉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那个男人的心,却没想到,皇帝的权威,依然是他们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做出了一个孤注一掷的、极具风险的豪赌。
她剪下自己的一缕青丝,用一个精致的锦盒装着,托人带进宫里,交给李隆基。
这是她最后的筹码,也是对他们十五年感情的一次终极考验。
皇宫里,李隆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焦灼之中。
他赶走了杨玉环,本想彰显一下自己的天子威严,可仅仅过了一天,他就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吃饭没有味道,睡觉无法安寝,批阅奏折时,眼前出现的都是她的影子。
他发现,没有了她,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皇帝,如何生活下去。
整个皇宫,仿佛都随着她的离去,而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声音。
高力士将那个锦盒呈上来时,李隆基的手都在颤抖。
当他看到那缕熟悉的、还带着她身体余香的青丝时,这位年过花甲的帝王,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捧着那缕头发,老泪纵横,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意识到,自己根本离不开她,一刻也离不开。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宫外的安禄山,通过安插在京城的眼线,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知道,这是杨玉环最关键的一战。
她的成败,将直接决定未来帝国的权力走向。
这不仅仅是情侣间的吵架,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政治博弈。
黄昏时分,一匹快马从皇宫中飞驰而出,马蹄卷起漫天尘土,直奔杨国忠的相府而去。
马上骑士手持圣谕,神情肃穆。
整个长安城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座府邸之上。
没有人知道,那份圣旨里写的是什么。
是赐死的一杯毒酒,还是……接她回宫的銮驾?
安禄山站在高楼上,望着远去的快马,嘴角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他知道,答案,很快就要揭晓了。
06
李隆基彻底垮了。
在杨玉环离开的短短几天里,他仿佛苍老了十岁。
朝堂上,他心烦意乱,无法集中精神,几次将大臣的名字叫错,甚至在议论军国大事时打起了瞌睡。
后宫里,他更是坐立不安,梅妃等人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趁虚而入,可他看到的每一张面孔,似乎都变成了杨玉环的幻影,这让他更加暴躁。
他终于承认了一个让他恐惧的事实:杨玉环已经不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而是他生命的全部。
她抽身离去,就等于带走了他的灵魂。
当高力士将那缕青丝呈上时,压垮他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断了。
他不再顾及什么皇帝的尊严和颜面,他现在只想让他的玉环回到身边。
那匹快马带去的,不是毒酒,而是一份近乎于哀求的圣旨,以及上百车他亲手挑选的奇珍异宝。
然而,杨玉环没有立刻回来。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她知道,仅仅是让他后悔还不够,她要让他恐惧,让他明白失去她将会是怎样一种万劫不复的后果。
她让传旨的太监带回一句话:“妾有罪之身,不敢再污圣听。”这句以退为进的话,彻底击溃了李隆基的心理防线。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慌。
他害怕,害怕玉环真的不再原谅他,害怕自己将在无尽的孤寂和悔恨中度过余生。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让天下人都目瞪口呆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这位大唐天子,没有去上早朝,而是亲自乘坐御驾,在羽林军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驶向了杨国忠的府邸。
他要去亲自把他的贵妃接回来。
长安城的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争相目睹这千古奇闻。
当皇帝的銮驾停在相府门口,当李隆基亲自下车,走进府中,所有人都明白,杨贵妃赢了。
而且赢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彻底。
杨玉环的回归,堪比一场盛大的凯旋。
李隆基几乎是搀扶着她走上了御驾,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仿佛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
回到宫中,他下令大赦天下,为贵妃“冲喜”。
所有之前对杨家有过不敬言论的官员,都被罢黜或流放。
梅妃被彻底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再见圣颜。
经此一役,杨玉环的地位,已经超越了历史上任何一位宠妃。
她不再需要依靠皇帝的“宠爱”来生存,因为她本身,已经变成了皇帝赖以生存的必需品。
她的权力,达到了顶峰,一种无形的、却又坚不可摧的绝对权力。
她的一颦一笑,真正地牵动着整个帝国的神经。
她的话,比宰相的奏折更有分量。
她想要提拔的人,哪怕是个白丁,也能一夜之间平步青云。
她想要打倒的人,哪怕是皇子,也得乖乖退避三舍。
杨家的权势,也因此膨胀到了极致。
杨国忠独揽大权,朝堂之上,无人敢有异议。
杨家五宅,夜夜笙歌,其奢华程度,甚至超过了皇宫。
整个大唐,仿佛都成了杨家的天下。
而杨玉环,就坐在这权力的巅峰,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知道,她赌赢了,但她也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她构建的这个与皇帝之间的完美情感闭环,是如此的强大,却又是如此的脆弱。
它完全依赖于李隆基一个人的情感,一旦这个基础发生动摇,或者受到来自外部世界的剧烈冲击,整个华丽的宫殿,都将瞬间崩塌。
但此刻,她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些。
她必须尽全力去维护这个她亲手创造的世界,因为她和整个杨氏家族的命运,都已与此牢牢捆绑,再无退路。
07
安禄山在他范阳的府邸里,摆下了一场极为私密的酒宴。
座上宾,只有他最心腹的几个部将和谋士。
当长安城那场“迎驾回宫”的闹剧传到他耳中时,他没有愤怒,反而平静地笑了。
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用一种近乎于梦呓的语调说:“你们现在明白了吗?那个女人,她最厉害的武器,从来都不是挂在她那张脸上的东西。”一个跟随他多年的将领,依旧有些不解,他壮着胆子问:“大帅,末将愚钝。那贵妃娘娘,不就是靠着长得美,会跳舞,才把陛下迷住的吗?除了这些,一个女人家,还能有什么本事?”安禄山摇了摇头,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眼神望着他,说道:“美貌?大唐最不缺的就是美貌的女人。梅妃江采萍,难道不美吗?宫里的三千佳丽,哪一个不是万中选一?可为什么,只有她杨玉环,能让陛下痴迷到连江山社稷都快要不管不顾的地步?”他顿了顿,将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诉说一个天大的秘密:“因为她给了陛下一件东西,一件其他所有人都给不了的东西。那东西,叫做‘存在感’。”
“存在感?”众人面面相觑,更听不懂了。
“没错。”安禄山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陛下老了。你们以为皇帝是什么?是神吗?不,他也是人,一个会害怕衰老,害怕被遗忘,害怕权力旁落的老人。开元盛世的雄心壮志,早就被岁月消磨干净了。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一个能为他开疆拓土的将军,也不是一个能直言进谏的忠臣,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向他证明‘你还活着,你依然是这个世界中心’的人。”
“而杨玉环,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得如何去做这件事的天才。她把陛下,当成了她的整个世界。她让陛下相信,没有他,她就活不下去。而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对于一个正在失去一切的老人来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
她在华清宫,为陛下建造了一座精神上的世外桃源。
在那里,没有烦人的朝政,没有衰老的提醒,只有永恒的恩爱和艺术的慰藉。
她不是在用美色伺候君王,她是在用整个生命,去构建一个能让君王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幻境。”
“你们想想,这次她被遣送回府,为何陛下会如此失态?因为幻境被打破了。他一瞬间被打回了现实,看到了自己孤苦伶仃、无人能懂的真相。他害怕了,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地去把那个能为他制造幻境的人请回来。她根本不是在争宠,她是在驯养!她把我们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驯养成了一个离开她就无法独立思考、无法正常生活的‘情感寄生者’!”
一番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感觉自己的后背阵阵发凉。
他们一直以为安禄山认杨贵妃为母,是为了巴结讨好,现在才明白,他是为了近距离地观察和学习这种“终极的权力之术”。
安禄山举起酒碗,眼中闪烁着危险而兴奋的光芒:“所以,不要再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是一个比杨国忠、李林甫加起来都可怕一百倍的对手。她的力量,来自于她对人心的极致掌控。这种力量,无形无影,却能杀人于无形。而我安禄山,之所以能有今天,也正是因为我学到了她这一招的皮毛。我让陛下相信,我是他最憨厚、最忠诚的儿子,是他在边疆最离不开的屏障。”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长安的位置,冷笑道:“但现在,这个幻境也变得越来越脆弱了。杨国忠那个蠢货,正在用他的贪婪,不断地戳破这个美丽的泡沫。等到有一天,泡沫彻底破裂,现实的刀子,就会狠狠地扎进我们那位‘三郎’的心窝里。
到那个时候,就是我为‘母亲’送行,也为我自己,开创一个新时代的时候了!”
08
杨玉环的回归,标志着杨氏一族权力的巅峰。
杨国忠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网罗党羽,卖官鬻爵,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
国库的钱粮,流水般地涌入杨家的私库。
每一天,都有满载着奇珍异宝的队伍,从全国各地,浩浩荡荡地开进长安,只为博贵妃和国夫人们一笑。
李隆基对此,并非一无所知。
但他已经没有精力,也没有意愿去管了。
他把所有可能打扰他清梦的奏折,都交给了杨国忠去处理。
他只需要杨国忠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金钱,来维持他和杨玉环那梦幻般的生活。
他已经彻底沉溺在了杨玉环为他编织的那个世界里,无法自拔。
他甚至开始相信,他和玉环的爱情,是得到上天庇佑的,大唐的江山,也会在这份爱情的光辉下,永世长存。
他看不到,在这片虚假的繁荣之下,帝国的根基,正在被一点点地蛀空。
土地兼并日益严重,无数农民流离失所;边镇的军阀拥兵自重,早已不听中央号令;而朝堂之上,则被一群只懂得阿谀奉承的小人所占据。
杨玉环似乎也开始被这场幻梦所麻痹。
最初,她扶持杨国忠,是为了在朝中有个依靠,是为了自保。
但当权力真的唾手可得时,那种诱惑是任何人都难以抵挡的。
她开始享受这种一言九鼎、翻云覆覆雨的感觉。
她或许也曾对兄长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安,但李隆基的纵容和依赖,让她渐渐失去了警惕。
她开始相信,只要三郎还在她身边,只要这份爱还在,就没有什么能够撼动她们的地位。
她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取悦李隆基,如何让他们的生活更加充满诗情画意上。
她为他举办“曲江流饮”,与王公大臣们赏花作诗;她在骊山脚下,训练了数百人的梨园弟子,只为将《霓裳羽衣曲》演绎得更加完美。
她沉浸在艺术和爱情的海洋里,有意无意地回避着那些从朝堂上传来的、越来越刺耳的噪音。
杨国忠与安禄山的矛盾,也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杨国忠敏锐地感觉到了安禄山的威胁,他不断地在李隆基面前,声称安禄山必反。
但他的话,李隆基已经听不进去了。
在李隆基看来,安禄山是玉环的“儿子”,是他最忠诚的“禄儿”,怎么可能会造反呢?
这一定是杨国忠出于嫉妒,在恶意中伤。
每一次杨国忠提起此事,李隆基都会感到厌烦,甚至会因此迁怒于杨玉环,认为她没有管好自己的兄长,来打扰他的清静。
为了维持他们之间那份来之不易的“和谐”,杨玉环不得不去斥责杨国忠,让他不要再拿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来烦扰陛下。
她亲自写信给安禄山,安抚他,赏赐他,希望能够平息他和杨国忠之间的纷争。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从中调停,就能让这两头猛虎和平共处。
她没有意识到,权力的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没有任何调和的余地。
她的调停,在安禄山看来,是软弱和包庇;在杨国忠看来,是偏袒和背叛。
结果,她同时得罪了两个人。
安禄山在范阳,接到杨玉环的书信和赏赐,只是冷冷一笑。
他知道,这对“母子”之间的情分,早已名存实亡。
他加快了自己谋反的步伐。
而杨国忠,则因为妹妹的不支持,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他试图削夺安禄山的兵权,一步步地将安禄山逼上了绝路。
整个帝国,就像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充满了虚假的繁荣和致命的危机。
而身处中心的李隆基和杨玉环,却依然在长生殿里,对月起誓,浑然不觉那刺破气球的利刃,已经悄然举起。
09
天宝十四载,冬。
安禄山以“清君侧,诛国贼杨国忠”为名,在范阳起兵。
十五万精锐铁骑,如决堤的洪水,一路南下,势不可挡。
河北各郡,望风而降。
消息传到长安,如同一声惊雷,炸碎了华清宫里持续了十几年的温柔绮梦。
李隆基第一次从杨玉环的怀中惊醒,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在他面前憨态可掬,口口声声叫着“母后”的“禄儿”,怎么会造反?
他勃然大怒,将这斥为谣言,下令将报信的官员拖出去斩首。
然而,当一封又一封的告急文书,如雪片般从前线飞来,当东都洛阳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宣告失守时,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亲手喂养大的那头“宠物”,如今,已经变成了要吞噬他整个帝国的恶狼。
恐慌,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攫住了这位年迈的君王。
他所依赖的一切,都开始崩塌。
他引以为傲的盛世,成了不堪一击的泡影;他信任的宰相,除了互相推诿,拿不出任何有效的对策;他赖以慰藉的爱情,在冰冷的战报面前,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杨玉环也彻底慌了。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那些足以掌控君心的手段,在真正的刀光剑影面前,是何等地微不足道。
她可以抚平李隆基眉头的褶皱,却无法阻挡叛军前进的步伐。
她可以为他构建一个完美的精神世界,却无法改变现实世界的残酷。
她试图再次用温柔和爱意去安抚他,可这一次,失败了。
李隆基的恐惧,已经超越了她所能慰藉的极限。
他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见安禄山穿着龙袍,坐在他的宝座上,而他心爱的玉环,则依偎在安禄山的怀里。
他变得猜忌、暴躁,甚至开始迁怒于杨玉环。
他会突然质问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反?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杨玉环百口莫辩,只能以泪洗面。
他们之间那道看似牢不可破的情感纽带,第一次出现了致命的裂痕。
现实的寒风,终于吹进了他们精心打造的暖房。
杨国忠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仓促地招募了一批毫无战斗经验的市井之徒,组成大军,交给毫无军事才能的哥舒翰,命令他出潼关,与叛军决战,企图一战定乾坤。
结果,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在叛军的铁蹄下,一触即溃,全军覆没。
潼关,这座守护长安的最后一道屏障,失守了。
长安城,彻底暴露在了叛军的面前。
消息传来,李隆基万念俱灰。
他知道,他败了,他亲手开创的盛世,也将在他手中终结。
在杨国忠的怂恿下,他做出了一个狼狈的决定——逃离长安,前往蜀地避难。
那个曾经万国来朝的繁华帝都,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李隆基带着杨玉环、杨国忠以及少数皇子和亲信,在羽林军的护卫下,仓皇出逃。
他们十五年来所构建的那个华丽世界,那个充满了诗酒、音乐和爱情的伊甸园,就在这一天,随着他们逃离的背影,彻底化为了废墟和灰烬。
10
马嵬坡,一个普通到在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小小驿站,却成了大唐帝国命运的转折点,也成了杨玉环生命的终点。
仓皇出逃的队伍,在这里停下休整。
一路上的颠沛流离,早已让所有人都身心俱疲。
而更可怕的,是弥漫在军队中的绝望和愤怒。
士兵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了,他们背井离乡,前途未卜,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他们看来,就是那个骑在马上,依然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杨国忠,以及他那个祸国殃民的妹妹——杨贵妃。
终于,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压抑已久的愤怒爆发了。
以大将陈玄礼为首的羽林军将士们,发动了兵变。
他们首先冲向了杨国忠,乱刀齐下,将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宰相,砍成了肉泥。
随后,他们包围了李隆基所在的驿站,齐声高呼:“国忠谋反,贵妃不宜供奉,愿陛下割恩正法!”声音如同滚雷,震得整个驿站都在颤抖。
李隆基被这突如其来的兵变吓得面无人色。
他冲出去,试图用自己皇帝的身份来弹压,可他看到的,是一双双充满血丝和杀气的眼睛。
他知道,这些曾经对他最忠诚的卫士,已经不再听从他的命令了。
他无力地辩解着:“贵妃深居宫中,与国忠谋反何干?”陈玄礼跪在地上,语气却无比强硬:“贵妃乃祸水,不诛,军心不稳,难安天下!”这是最后的通牒。
要么,交出杨玉环,换取军队的继续效忠;要么,他们君臣就在这里同归于尽。
李隆基绝望了。
他回头看向驿站里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十五年的朝夕相伴,十五年的恩爱缠绵,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闪过。
他曾以为,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甚至江山。
可当死亡的威胁真正降临时,他才发现,自己最爱的,终究还是自己的性命。
他是一个皇帝,更是一个自私的男人。
他不再是那个能在华清宫里为她击鼓的“三郎”,他只是一个被现实逼入绝境的、可怜的老人。
他最后一次走向杨玉环。
杨玉环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彻骨的悲凉和失望。
她看着眼前这个她爱了十五年,也掌控了十五年的男人,终于明白,她输了。
她为他构建的那个精神世界,是如此的完美,却也如此的不堪一击。
当现实的巨浪拍来,他第一个放弃的,就是她这个“造梦师”。
她没有哭,也没有求饶,只是平静地解下了自己的罗巾,递给了高力士。
“愿陛下,善自珍重。”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佛堂前,三尺白绫,结束了这位绝代佳人传奇而又悲剧的一生。
她死后,军心果然安定了下来。
李隆基在士兵的“护卫”下,继续向蜀地逃亡。
只是,他的魂,似乎永远地留在了马嵬坡。
他终于安全了,但他失去了一切。
他失去了他的帝国,也失去了他生命的全部意义。
安禄山的醉后真言,最终以一种最残酷的方式得到了验证。
杨玉环真正的依靠,确实并非美貌。
她依靠的,是一种为皇帝量身定制的、极致的精神抚慰和情感操控。
她用十五年的时间,将自己变成了李隆基赖以生存的空气和阳光。
这是一种比美貌强大千百倍的力量,它能让一个帝王心甘情愿地放弃整个世界。
然而,这种力量也有其致命的弱点。
它完全建立在一个人的情感之上,它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脆弱的幻境。
当现实世界的刀锋刺破这个幻境时,它所带来的一切荣耀和权势,都将瞬间化为乌有。
杨玉环的悲剧,不在于她的美貌,而在于她将自己全部的才智和生命,都押在了一个终将老去、也终将背弃她的男人身上。
她赢得了他的心,却最终输给了这个冰冷而残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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